大學生村官（連載十四）
文/王運超
就在村委會主任劉德柱忙著催要修路款，大學生村官任薇忙著治療瘋少婦劉小花的瘋病之際，蕭莊村的支書蕭達禮也忙得不可開交。先是忙著安排農村黨員主題學習教育活動，緊接著又忙蕭莊小學的合并工作。每年冬季一次的農村黨員主題學習教育活動，也是最讓蕭書記操心的。首先，召集集體學習，黨員們一般不愿意來。往年，蕭書記想了很多主意，比如參加一次學習發一條毛巾或一塊香皂。近年，發毛巾、香皂已不行了，就改為來一次，發20塊錢誤工補助，召集學習的事情用補工錢的形式能完成，但學習之后的心得呀、總結呀就難了，農村里的黨員文化程度參差不齊，有小學文化程度，有不識字的，好的就中學學歷，但這么多年不讀書不動筆的，早忘了怎樣寫心得，往年每人一份的心得體會，就由蕭書記晚上加班一份一份的寫。今年好了，任薇來了，所有村里這些需要動筆的事，都由任薇代勞了，但任薇工作很認真，每人的心得體會，她不是坐在屋里編造一番，而是與每一位參加學習的黨員交流談話，總結出他們的學習想法，才以不同黨員的口氣，把那些想法化為文字，這樣，十幾份心得體會，任薇就忙了近一個星期。
蕭書記將學習教育的事全部交給了任薇以后，本想輕松一下的，無奈縣教育局開展的并校事宜，又緊纏著他。村里的小學本來有100多位學生的，因為近兩年都認為礦上的辦學條件、師資條件好，學生都轉往礦上的小學去了，還有不少學生隨著外出打工的父母轉到外地的民工學校就讀了。今年村小學每個年級只有五六個學生了，全校六個年級不到40人。鄉中心校認為一個班四、五個學生還占據著2個教師的編制。相對于教師缺編的小學嚴重不平衡，于是中心校向縣教育局打了報告，要求撤并蕭莊小學，將蕭莊小學并入離得很近的礦小學，礦小學現在已交付給地方管理。教育局批準了這個報告，計劃放寒假就執行。這個消息首先遭到村里劉姥姥等人的反對，蕭書記還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時候，劉姥姥已經找到了鄉領導。群眾反對并校、中心校堅持并校，蕭莊小學原有的老師，都找關系調往相近的學校去了。學校早在2006年的教育改革中，已上劃為縣教育局直管了。現在的學校是縣教育局直管，鄉領導沒有辦法，鄉里沒有主動權，中心校和教育局的意見是為了整合教育資源。鄉里就將矛盾下放到了村里，交由蕭書記與鄉中心校協調。結果還沒有來得及協調，學校的學生基本上都轉到礦小學了。這是中心校想的辦法，讓老師在學生家長中放的風，說是礦小學下學期就不再收地方的學生，要轉只有放假前轉。家長們怕并校后，孩子進不了礦小學，結果趁放假前都轉了學，整個學校只剩下2個學生了，是二個留守兒童，父母外出務工不在家，沒有人幫她們轉學。
蕭書記難為啊，不同意并校吧，沒有學生了，同意吧，村里的小學就葬送在自己的手里了。蕭書記難啊，當初，建蕭莊小學這座2層教學樓時，蕭書記和劉村長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找礦上跑鄉里，四處化緣才建起的。現在學校說沒有就沒有了，聽說，校產還屬于教育局管呢，那就是說，蕭書記和村里一班人辛苦蓋起的教學樓，產權也不屬于村里了。這讓蕭書記接受不了，于是蕭書記就先下手為強，讓“洗腳蘭蘭”的父親搬到學校去住，說是看校，其實就是先占下樓房才說。“洗腳蘭蘭”一家正準備扒掉舊瓦屋、蓋房子呢，正愁為沒有地點住呢，蕭書記為他家解決了一個難題，蕭書記對蘭蘭的父親說：“我以村支書記的名義讓你搬進去住的，沒有我的話，任何人讓你搬出來，都不要理，有事由我書記頂著。”蕭書記這話，讓蘭蘭一家自是高興不已。
由于村里的態度堅決，中心校原計劃將蕭莊小學的校園租給一個煤礦老板當洗煤廠的，現在為了緩和地方矛盾，就先放一邊了。蘭蘭一家搬到學校住后，村里、中心校都不來管他了，蘭蘭一家住得也倒省心。
這邊蕭書記關于村小并校的事不了了之，那邊村長劉德柱修路的事出了點麻煩。朱主任安排來的驗收組，做出決定，劉德柱修的水泥路不合格，劉德柱認為這是朱主任有意刁難的結果。劉德柱找到蕭書記家里，來商量這件事。
蕭書記說：“礦上的干部不象我們農村干部這樣憨厚，他們花花腸子多，當初，我也考慮到朱主任答應的這么爽快，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陰謀，現在想想這就是陰謀！”
劉德柱說：“這豈止是陰謀，這是欺詐、是欺騙，他朱主任拿我們村長、書記開耍呢！”
蕭書記說：“這事，我們先別慌，別讓朱主任看出我們手足無措了，我們要用智慧去贏他！”
劉德柱說：“是啊，書記你做主，我們耍他一下，讓他乖乖地把修路錢送來。”
蕭書記說：“怎么樣才能逼他就范呢，抓他的軟肋。他這些天不是天天協調塌陷區治理的項目嗎？我聽說首批項目的錢已經到了，他握在手里不下放，他是想自己先捂著錢，想讓鄉里的工程老板們多拜拜他。”
劉德柱說：“這事可靠嗎？如果可靠，我們先嚇唬他！”
蕭書記說：“你去找任薇的同學蕭香問一下，蕭香一直在那個協調小組寫材料、報材料。問她，她肯定知道項目錢的事。”
劉德柱說：“怪不得前一段時間，朱主任將自己的車換成奧迪了。”
“他不從項目里挪用錢，他哪有那么多錢買車？”
蕭書記說：“讓人帶話給朱主任，說蕭莊村的群眾去礦業集團紀委告朱主任了，告他挪用項目錢買車了，如果確有這事，朱主任會找我們來協調的，他會馬上把修路錢批了，如果沒有這事，我們再讓群眾直接去找礦長。”
劉德柱說：“就這樣辦！”
蕭書記說：“先吹吹風，讓朱主任知道這兩樣事，你說給任薇聽，讓任薇學給蕭香聽，蕭香會將話傳給朱主任的。聽說朱主任最近又在打蕭香的主意了，給她買衣服，陪她在縣城逛商場，這些都是別人親眼看到的。你順便讓任薇提醒一下她的同學，不要上了朱主任這條賊船。”
果然，蕭香將劉德柱的話很快地傳到了朱主任的耳朵，朱主任聽后，輕蔑地笑了，他說：“幾個土包子，壞主意倒不少，哪里是群眾想告我，分明是他劉德柱要修路錢，要急紅眼了，才想了這么個餿主意，你想想，我年薪十多萬，我會去挪項目錢嗎？”
朱主任和蕭香坐在縣城的皇上皇咖啡館包廂，邊品著咖啡，邊聊著天。蕭香穿著朱主任幫她選定的水紅色的風衣，顯得清秀美麗，蕭香與朱主任已不再是簡單的同事關系了，蕭香自己也不清楚，她覺得朱主任辦事有魄力、為人有魅力，待人有耐心，這幾點都是蕭香所關注的，從蕭香接受朱主任買的第一雙紅色的半高跟鞋時，蕭香就動了心，蕭香沒想到自己和朱主任一樣，自小就對紅色喜歡。蕭香的衣服、鞋子、包，幾乎都是紅色或淺紅或深紅的。共同的顏色愛好，拉進了他們的心理，況且朱主任整日在蕭香面前透露的都是夫妻不和，妻子性格暴躁，自孩子上了私立學校后，朱主任為了不再忍受這種家庭軟暴力，所以就不怎么回家了。蕭香很同情朱主任，說：“家庭不和睦，這樣的生活是另一種折磨。”朱主任說：“是啊，為什么我愛喝酒，我喝酒是為了麻痹精神，酒多了，精神反而不那么痛苦了。”蕭香說：“既然這么痛苦，那你為何不去離婚。”蕭香說到離婚，自己也嚇了一跳，朱主任痛下決心似的說：“以前不愿意離婚，那是不想傷害她，怕她離婚后日子不好過，現在想清楚了，離婚后，我可以補償她錢，她有了錢，日子會好過的。”朱主任的話，讓蕭香覺得他真是一個好男人，一個有責任心、同情心的好男人。
朱主任又說：“哎，恐怕離婚后，我的日子不好過呀，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呀？”朱主任邊說邊悲傷著臉。
蕭香隨口問道：“你想找一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呢？”蕭香說完后臉上隨即一紅。
蕭香臉上輕微的變化，讓朱主任捕捉到了，他果斷地抓住蕭香的手說：“我想找一個象你這樣富有涵養的漂亮女孩！”
也就是從那次被朱主任抓住手后，蕭香與朱主任的關系又近了一層，蕭香既沒有答應朱主任什么，也沒有反對他什么。在蕭香的心里，她也需要一位像朱主任這樣的，富于責任感又風度翩翩并且還富有的好朋友。蕭香就是這樣想的，蕭香雖然心里這樣想著，但嘴上一直在勸朱主任不要離婚。朱主任很滿意蕭香的態度，他開始有計劃地給蕭香送禮物了。朱主任的第一份禮物，讓蕭香很感動，也很為難。朱主任開車送蕭香回賀集鄉的家里，看到她家破舊的房子后，回來的路上，朱主任堅持要借5萬塊錢給蕭香，讓蕭香回家蓋三間平房。朱主任還說：“我的存款比較多，錢放那就放那，不如你先拿去用，等你什么時候有錢了再還我，反正我不等著用。”蕭香也有了借朱主任錢的想法，她也一直想把家中的瓦房換成平房，為爸爸、哥哥建一個舒適整潔的居住環境。這些，如若不是哥哥從工地的腳手架上摔下，就不是由她蕭香來考慮的了，可現在的狀況，這個家庭必須由蕭香來操持。蕭香準備借錢蓋平房的想法，被爸爸堅決地否決了，爸爸希望蕭香先好好工作，等掙到錢了，找一個好的婆家，然后再返回來照顧家庭、照顧哥哥。爸爸的想法很樸實，他不希望蕭香剛剛參加工作，就欠一身債。雖然蓋房子的計劃沒實現，但朱主任主動借錢的行動打動了蕭香。
蕭香始終不理解任薇為什么對朱主任那樣反感，按說，朱主任幫助蕭莊村修路，對任薇她們始終彬彬有禮，熱情又盛情，即使不愿與朱主任來往，但總不至于反感啊。在與朱主任的交往中，蕭香倒是覺得朱主任有很多優點，他幽默、智慧、熱情還樂于助人，這樣的男人很優秀啊，蕭香內心希望將來能有這樣的一個男朋友，她想起了大學時的男朋友喬賀，他雖然很實在，很真誠，但缺乏朱主任這樣的幽默智慧，并且他還沒有任何經濟基礎，蕭香覺得，她選擇果斷地分手，還是十分理智的，不然今后的相處中，鑒于蕭香的家庭狀況，最終也是因為生存的壓力而分手。
在縣城的這家皇上皇咖啡館，朱主任帶著蕭香來了很多次了。而今天這次，是蕭香主動約請朱主任的，蕭香說是有話要告訴朱主任，朱主任很興奮，蕭香能主動約他，這讓朱主任沒想到，當時他正在礦業集團陪沉治辦的領導打牌，接到蕭香的電話后，他向領導匯報說古集鄉的群眾又去圍礦門了，他得趕回去處理，領導很理解地說，你趕緊回去，領導還說，朱主任是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煤礦事業了，古集礦處理地方關系，還真離不開你朱主任啊！朱主任一邊打著哈哈一邊離開牌桌。
在皇上皇咖啡館華麗的包廂內，蕭香早在那里等著了，朱主任推開包廂門的剎那，內心有一種激動，他對坐在那里的蕭香說：“我多么想聽到，你能帶給我一條激動的消息。”蕭香笑著說：“朱主任，你坐下啊，今天主動約請你，難道你不激動！”朱主任說：“那是，那是，接到你的電話時，我正在給集團公司領導匯報工作，電話一掛，我就來了，全然沒有顧領導的感受呢，不激動我能這樣做？”蕭香說：“那我再告訴一條讓你激動的消息吧，你可得坐好了！”朱主任正襟危坐，蕭香就將從任薇那里聽來的話，一五一十地學給了朱主任。聽說蕭莊的群眾要到礦長那要修路錢，還要去集團公司告他挪用項目的錢，朱主任確實吃了一驚，內心的感受不只是激動了，而是驚訝！但朱主任面對蕭香，臉上的表情還沒有大的變化，他只是嘲笑劉德柱他們的技倆太差，還沒在哪里，信息就傳了過來，這一點，他很感謝蕭香，他覺得蕭香的心是傾斜到自己這邊了。
蕭香見朱主任一副鎮定的樣子，知道他不會有事，就說：“我的密告完了，我得趕著回去，不然，晚上遲了，到見任薇不好解釋。”朱主任也是一心的事，他不僅是想著陪領導打牌了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，他要想辦法阻止劉德柱安排的群眾攻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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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運超//《大學生村官》（小說連載十四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