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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生村官（連載十二）

文/王運超

　 古集鄉蕭莊村二隊的水泥路，經過二十多天的緊張施工，已經竣工了。這幾天，村委會主任劉德柱緊纏著朱主任不放，朱主任告訴他：“快到年底了，礦上的事情特別多。又是總結，又是制定下一年工作計劃的，騰不出時間，等等就組織人員去驗收”。朱主任又說：“還怕這么大的一個礦，付不起你修路的幾十萬元嗎”？劉德柱覺得朱主任講的也是實情。但是，劉德柱也為難，修路的錢，是縣里一個建筑公司陳老板來墊資的，陳老板不僅墊資了修路的錢，而且還為蕭莊村還了飯店欠款，足足四萬元的招待費吶。路修好后，陳老板當然要催促驗收、結帳。

　　陳老板是劉德柱一個中學同學的親戚，他的這個中學同學叫蘇有朋，和臺灣的小虎隊歌手是同一個名字，但這個蘇有朋不會唱歌，酒量倒很大。陳老板見催促劉德柱不起作用，就向蘇有朋發了火，說，當初都是你介紹的，你們保證路一修好就付款，現在連驗收都不驗收，叫我怎么結賬！蘇有朋也覺得很沒有面子，就親自跑到蕭莊村找劉德柱，劉德柱只好將蘇有朋往朱主任的辦公室帶。

　　劉德柱一個勁地敲著朱主任辦公室的門，里面沒有應聲，打朱主任的電話一直是關機。劉德柱狠狠地往門上拍了幾掌，他拍門的聲音，驚動了隔壁的李技術員，李技術員走出門，見是村長劉德柱，忙把他和蘇有朋往屋里讓，又是遞煙又是泡茶的，見李技術員這么熱情，劉德柱的火氣只好下了去。劉德柱向李技術員倒著滿腹的苦水，李技術員表示理解，并解釋說，這一段時間礦上確實很忙，要報各類年底報表，還要制定一下年的工作計劃。李技術員說：“朱主任忙的連屁股都沾不了板凳，今天他關機，可能是在給哪個礦領導匯報工作呢，怕被打擾就關了手機，他一向是不關手機的”。李技術員還堅持留劉德柱兩個人到食堂吃飯，劉德柱說：“哪有心情去吃飯！”

　　劉德柱只好帶著蘇有朋出了礦門，在礦門口，他見到值勤的小陶，因為經常和朱主任一起出入礦上的原因，小陶也認識劉德柱。雙方就打聲招呼問個好，劉德柱說：“小陶，朱主任這幾天很忙啊！”小陶笑著說：“他確實很忙，上午還帶著你們鄉的一個大學生村官，開著車出了礦門呢！”“大學生村官，是任薇嗎？”劉德柱忙問。“我不認識是人為還是物為的，只知道是你們鄉新分來的大學生村官。”劉德柱“哦哦”著走開。

　　劉德柱當即打通了任薇的電話，忙問：“任助理，朱主任你們在一起吶？”任薇在電話里顯得莫名其妙：“什么朱主任啊，我和蕭小兵在村里，幫你們做黨員小學教的資料呢，你從村里走時，不是看到我們在嗎？”劉德柱掛了電話，蘇有朋問他：“還有哪個大學生村官，再聯系一下，我們得馬上找到朱主任！”劉德柱想起了任薇的同學蕭香，但是他沒有蕭香的號碼，他領著蘇有朋直奔鄉政府。在鄉政府二樓組宣干部余小兵的辦公室，劉德柱忙著打聽蕭香可在，余小兵笑著問他：“大村長，這么急著找美女干什么嘛？”劉德柱沒有心思開玩笑，就直截了當的說：“我聽說她和朱主任在一起呢，朱主任電話打不通，只好找她了。”余小兵說：“對，對，最近她們經常在一起。礦上和我們鄉里聯合成立了一個采煤塌陷區治理協調小組，把蕭香抽過去寫材料了，礦上是朱主任負責的，他們要經常在一起碰材料的，洪書記最近催得緊，要他們趕緊把明年治理項目意見書拿出來，好在年底前上報。“那他們經常在哪碰材料？”劉德柱連忙問。“當然是在辦公室了啊！”余小兵笑了。劉德柱一心只想見到朱主任，就說：“他們辦公室在哪？”“哦，協調小組臨時在礦上的貴賓樓租了幾間辦公室，在三樓，最西頭的三間就是。”

　　礦上的貴賓樓，是礦領導接待上面來人檢查專用的招待所，礦上有兩個招待所，貴賓樓是專門用來接待礦業集團領導以及各類上級檢查人員的。古集鄉有重要客人時，也帶到這里。這是一座三層的樓房，一樓是小食堂，二樓是客房，三樓是麻將室及健身房。古集鄉、礦塌陷區治理協調小組就租用了三樓最西邊的三個麻將室，不過麻將桌已換成了辦公桌。最西邊的一間是朱主任單獨的會客廳，鄉里領導來了也都在這屋談話。第二間是蕭香和礦上黨委辦公室的一個姓單的秘書的寫字間，她們就在那屋里按照領導的意圖編寫材料。第三間是休息室，放著床、餐桌等生活用具。

　　劉德柱敲開了第二間的門，單秘書問他們找誰？劉德柱說找朱主任，單秘書往西邊努努嘴，說，在隔壁呢。劉德柱走到朱主任辦公室門口，沒有敲門，便推開了門。朱主任正坐在辦公桌邊，蕭香也趴在朱主任的桌邊，兩個人在竊竊私語著，顯得很親密的樣子。見門被推開，朱主任和蕭香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，望見是劉德柱，蕭香忙說：“劉村長好，我請朱主任改材料呢！”朱主任見劉德柱不敲門就進屋，有些不悅。但還是禮貌地說：“村長啊，你們坐！”蕭香為他們泡好茶后，就走了出去。劉德柱一坐下，就抱怨起來：“朱大主任，你讓我找得好辛苦，我被同學催得睡不好覺，吃不好飯，你卻躲在這里和小秘書卿卿我我的！”朱主任十分不高興地說：“這是你們洪書記安排要上報的材料，我們在忙著修改材料，你跑來打斷我們的工作不說，還想造我的謠，說我和小秘書卿卿我我的。說說怎么睡不好覺，吃不好飯了！”

　　劉德柱其實也沒心思開玩笑，他認真地說：“路都修好一個多星期了，你不給結賬，你看我的同學天天跟著我要債。”

　　朱主任笑了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：“你看你村長多大出息啊，幾十萬塊的事，又吃不好，又睡不好的，照這樣的話，你怎么有能力領導你的一千多位群眾。”

　　“幾十萬在你朱主任眼里不是錢，在我們老百姓眼里可是個大數字啊！”劉德柱正要接著抱怨，坐在一旁的蘇有朋接話了，他說：“先不談這些，朱主任，中午我們聚聚，請你喝兩杯。”

　　朱主任用目光示意劉德柱說：“你看人家多有水平，多爽快，哪象你這個村長一點城府都沒有？”

　　劉德柱心里來了氣，他在心里想，要不是錢在你手里攥著，我才不買你的賬呢，群眾圍礦門的時候，你怎么低聲下氣來求我和蕭書記的，要不是考慮修路的錢一時拿不到，我再讓群眾圍圍你礦門，讓你好看。劉德住只是在心里想著這些話，可絕對是不會說出口的，他嘴上卻說著：“壓力不在你朱主任身上，你不急啊！好，先不說這些了，走，我們喝酒去。”

　　朱主任說：“這才象話嘛，看你劉村長來了朋友的面子上，中午，我請了。你也別擔心，明天我就讓人去驗收路，你趕緊做個決算報告送給我。”

　　朱主任這么直爽，讓蘇有朋很高興，他說：“朱主任就是有領導風范！我常聽縣委組織部里的一個親戚說起你，說你為人仗義！”

　　“縣委組織部的親戚？是哪位？”朱主任反問。

　　“就是周主任啊，是組織部什么辦公室的，我一時想不起來了。”蘇有朋說。

　　“哦—我知道，周主任，在一起喝過酒的，他和我岳父家是鄰居。”

　　朱主任和蘇有朋越說越近乎，倒冷落了一旁的劉德柱，劉德柱心里說，管你們怎么聊，只要把我的修路錢結來就行。